听Syd唠嗑: 06/2009

小波曾经说:在一个宽松的社会里，人们可以收获到优雅，收获到精雕细琢的浪漫；在一个呆板的社会里，人们可以收获到幽默——起码是黑色的幽默.
小波没说在极权社会下能收获什么，我现在很肯定的一点是，至少能收获令人叫绝的政治寓言，让人忍俊不禁的黄段子，以及民间语文的狂欢。
政治寓言最经典的例子当然是乔治奥维尔，斯大林主义直接催生了这位从来没有去过苏联但是对共产主义极权有最深刻剖析有史以来可能最伟大的政治寓言作家，在读任何后世关于共产极权的政治寓言的时候，你总是或多或少能看到[1984]和[动物庄园]的影子。遗憾的是，伟大的奥维尔不是诞生于极权主义内部，他是一生未曾涉足苏联的英国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也许政治寓言相对其它文本而言更需要的是一种，隔岸观火似的深刻洞察力以及自由主义的熏陶，奥维尔恰恰具备这点。所以，极权体制内能造就悲天悯人的索尔仁尼琴，深刻的米兰昆德拉，却无法产生一个犀利的乔治奥维尔。
极权主义制度的传家宝---媒体检查制度的当代与时具进版本----滤霸最近隆重登上历史舞台，这给我最近带来了无比快乐的阅读体验，公共知识分子，民间写手们你方唱罢我登场，在blog, BBS上用政治寓言，黄段子，黄cartoon(这也许该叫民间美术前面一个滤霸娘的帖子就是好例子)，“赞美“滤霸，解构滤霸，这一切犹如一场民间语文的狂欢。丁学良先生写过篇文章，叫做[自由若太多，幽默会受损]，大约是说，具有一定自由度极权主义社会里恰恰有产生政治幽默的最好土壤。围绕滤霸的中国民间语文的狂欢里，有很多不错的在我看来属于政治寓言的帖子。有代表性的比如球评李承鹏的[寡妇出事之后……]，韩寒同学的[绿坝系统提醒你，以下内容包含不良信息]，读来都让人叫绝。在我看来，这也许是我们这个时代能贡献的最好的文本，这不是个出托尔斯泰的时代，这是个让诗人自杀的时代，但这可能是个让政治幽默写手们素材挖掘不尽的时代。也许，在中国这个有相对自由度的极权社会里，我们或许能贡献一个中国版的乔治奥维尔。

附上李承鹏的[寡妇出事之后……]，这比韩寒的咸湿指数高一些，更对我胃口

寡妇出事之后……

[本文禁止联想]关于国家公信部强制给每台电脑安装绿坝不良信息过滤软件，他们问我为什么不写，我说本来想写的，后来发现在前天颁布的最新党纪国法要求下，就只写得出一句话：

本文因含有不良信息已被绿坝过滤直接屏蔽。
…… ……

所以还不如不写，他们就说我偷懒。后来我从天涯一条八十多字的留言里找到灵感，扩写之后勉强做到不让绿坝过滤也不让政府过虑的日记，日……记：

一、今晚没有月亮，可不知为什么，村里的狗叫了一夜，弄得我睡不着觉。只得眼睁睁盯着天花板，上面有两只蜘蛛在上网，我眼神不好，不知他俩张牙舞爪地到底在干什么……四下除了狗叫一切安静，当然也有一些呼噜声，但我知道乡亲们是装的，他们也睡不着。一夜无语，天光快亮时我终于看清，居然是一只蜘蛛和一只母蜘蛛在裸聊，世风不古，蛛风也不古，怪不得现在要整顿网络低俗。

二、早上村口敲钟，黄支书集合大家说就在昨晚，村东口寡妇出事了。黄支书愤怒表示要排查，一个一个地问，经查，好色的赵秃子昨晚去镇上买化肥了，有人证明他确实住在镇上的；好酒的王厨子昨晚瘫醉在猪圈旁，呼噜打得猪们白天都患上轻度猪癫疯；张洪顺是搂着媳妇睡觉的；最会闹事的泼皮赖五他们都在打麻将……总之排查下来，没人有做案时间。

三、黄支书指出，虽然每个人都没有做案时间，但每个人都有做案动机、以及做案工具，他强调只要有做案动机和做案工具就约等于犯罪，现在村里需要对外形象，需要把河里的蟹产业做大做强，所以这个人一定要找出来。支书启用专业团队加大排查力度，从县里叫来很多警察，为首的吕警官率警察们一进村就眼神怪怪地盯着每个人看。我不懂，问他盯男人还罢了，为何要盯女人。他很不屑，你疯了么，现在是新形势新情调，不仅女人，连小孩都不可放过，这叫保护青少年。

四、也许我真的有点疯了，因为我幻觉他们不仅连女人小孩也盯着看，连村里的驴、马甚至无生殖能力的骡子也盯着看，骡子咋个能干那事儿喃。他们就把我关在屋子里，不准出来、不准说话、不准和人交谈，也不准看天花板上的蜘蛛上网，那张网已经被扫帚弄开了……这让我更无聊了。

五、今晚的月亮真好，村里的狗又叫了一夜。排查已进行到第三遍了，可案子还是没破得了，但吕警官说肯定找得出办法的，他说寡妇出事了是事实，所以村里有作奸犯科之人也是事实，而更大的事实是要是没有那话儿就做不了奸犯不了科，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监控所有男人的那话儿，只要监控得当，不仅寡妇的事情查得清楚，未来村里再也不会发生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说完，他狠狠地盯了我一眼，让我浑身透凉，他不是要对我下手了吧。

六、吕警官不是要对我下手，而是要对每个男人下手，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他决定往每家都派出一个警员进行监控，只要男人开鸡，就会及时记录所有细节，包括开鸡时间、使用范围、是否中过毒、流览过哪些地方、有无进行不恰当方式、有无交叉传播以及是否过长……统统记录在案。

七、正式监控每一家男人的开鸡时间、地点、时长、方式、后果……已四周了，事实证明吕警官虽然取得了重大胜利，可是警察们也不胜其累，长时间的控鸡让警察五官出现进一步猥琐化的趋势，整夜整夜扒门缝也让警察门纷纷得了肩周炎、腱桥炎、火巴眼等监控职业病，加之妇女们投诉警察们在监控时借机揩油，纠纷时有发生，闹得满村风雨。

八、所以吕警官决定拿出最强悍武器——他经过反复八次试验最终发明问世的人体适时监控仪，像一个大号的指环，或小号的紧箍咒，内层安有钢刺，它的原理是只要套在男人那话上就疲软无比，有欲望强的偶有反应，也是举而不坚，坚而不挺，挺而不久，因为钢刺上有红外信号传送热敏装置，所以警方会同步侦测到海绵肌的伸缩和温度变化，反向发送一种足以让那话疲软的超声波。由于是吕警官历经八次失败发明而成的，足以至软，为了纪念他科学的精神，所以俗称“吕八软件”。

九、有人不愿意戴上这个的，狡辩称寡妇又和自己没有关系，凭什么要戴.吕警官就强令戴上，而且每天下河打捞河蟹时都得检查，凡无吕八软件监控的不得做工。就此，不仅警察解脱了，不用每晚扒在门缝往里监控了，而且全村绝无有伤风化的事情出现，连动物都不敢在这个盛夏的季节进行交配。

十、时光荏苒，岁月匆匆，十分和谐……

十一、村里男人出现了一种怪病，就是上厕所撒不出尿来，滴滴哒哒好半天才完事，村里小孩子们也养成一种习惯，没有监控就解不了大小便，近半年来全村妇女无一人怀孕，号称计划生育搞得好……

十二、只有寡妇怀孕了。

十三、消息传开，吕警官大怒，因为这不仅破坏了风化，而且证明他科学的发明观失败了。大怒之后又大奇，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每秒钟都监控着村里男人，可寡妇还怀孕了，他甚至跑到省城询问了人类同性繁殖的可能性。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十四、今天是实施监控的九个月纪念日，吕警官在村口发布了最强新闻，因为寡妇怀孕了，所以凡有鸡鸡者，一律割去。我想了想，决定潜逃到邻村去。我在潜逃的过程中，不断有人加入，大家发现田里的茄子都被割掉了，黄瓜也被割掉了，春节腌制的香肠也被没收了，凡长得像那话的全部被不见了，甚至包括畜牲们的。

十五、寡妇分娩了，残留在村里的人发现，孩子长得好像黄支书。

…… ……下面呢，又有人问我下面的故事怎样。我不答。

因为，下面的大家都没有了，还讲啥子。（本日，记，天涯迷失亦有贡献）